第三十四章
風(fēng)還在刮!當(dāng)激情、緊張開始退卻的時候,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涼意。這一絲絲的涼意本就不易覺察,何況此時注意力還全在比武臺的中央,哪里能領(lǐng)略到秋風(fēng)掃落葉的情思呢。
從宣布比武開始,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幾個時辰過去了,慧能大師和其他觀眾一樣并沒有什么區(qū)別,他一直沒有動,只是注視著場中的一切。這期間經(jīng)歷了什么,大家有目共睹,這恐怕也是他——少林寺方丈、當(dāng)今武林領(lǐng)袖和這場比武招親大會的主持人始料未及的,從“風(fēng)流劍客”丁一賺夠了眼球開始,再到“雷鳴劍”李道途、“鐵膽雙劍”之鄔鐵冷、“俊面郎君”龍問天以及神秘的獨孤憨,每個人都深不可測,比武也是一場比一場激烈,險象環(huán)生、高潮迭起,風(fēng)浪一浪高過一浪!
雖說之前已經(jīng)宣布了“切磋武藝,點到為止”,可江湖上的事,不是說了別人就能聽的,不是別人聽了就能做到的,比武進(jìn)行到現(xiàn)在,情況基本正常,細(xì)枝末節(jié)本不該計較的,慧能大師是滿意的,尤其是對獨孤憨。
他年輕,風(fēng)度翩翩,武功高強,竟然能夠打敗“俊面郎君”龍問天,更重要的是,他應(yīng)該是剛出道的,江湖上沒有流傳他的惡跡,是個可造之才,如此一人,不正是此次比武招親大會的理想人選嗎!
慧能大師走上了比武臺。
他雖然一如之前的不動聲色,但是,每個人都容易理解到他此時的心情,他無疑是歡快。近期來,武林中一件盛事、喜事就要在他的主持下畫上美滿的符號,良辰美景,佳偶天成,皆大歡喜,如果再把高度提高一點來想,同時,這不也在造福武林嗎!
就在慧能大師想要舉起獨孤憨的手,宣布比武大會結(jié)果的時候,突然間,一股狂風(fēng)巨浪席卷而來!
這不是在海邊,也不是在戰(zhàn)場。可是隨著這一股狂風(fēng)巨浪的到來,一切都變了,這里就是巨浪滔天的大海!這里就是喊天喊地的戰(zhàn)場!
事實上,這股狂風(fēng)巨浪只是一個人,一個個身穿黑衣、蒙著頭的人,這個人甚至手中都沒有可怕的武器,他就是江湖傳說的“旋風(fēng)閃電頭”。他太快、太猛、太不顧一切,就算是狂風(fēng)巨浪也不過如此。
俯沖,直撞,斜飛,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環(huán),太恐怖了,太血腥了!頭與頭相撞、頭與身體相撞,身體與身體相撞…!這么猛烈的相撞之后會怎么樣?會飛起來!起初是兩個,然后三個、四個、五個…!都飛了起來,仿佛這片地域失去了重力,都要找尋更遠(yuǎn)、更高的太空。
亂了,亂了!沒有了重力怎能不亂,高手、大俠在哪里?高手、大俠又如何,目睹這一場面之后也會驚慌失措,救人,不錯,是要救人,可是救誰呢;擊敗敵人,敵人在哪里呢,敵人只是一陣風(fēng),風(fēng)來得快,在任何時候都快,它沒有慢下來的時候,沒有誰真正看到過它。
瘋了,大家都瘋了!哭吧!喊吧!在來得及之前,在人世間的一切就要完結(jié)之前,不再有恨,因為有太多的恨,也不再有愛,因為從來沒有愛過。
慧能大師和獨孤憨明白這一切的時候,幾乎是同時地飛了起來。他們兩人剛想朝著那個黑影拍出一掌,又生生把注滿了內(nèi)力的手掌縮了回來——滿眼已是飄浮的人群,我佛慈悲,這一掌如何打得下去!
不知何時,廣場上響起了另外一種的聲音,那是殺戮時的聲音!
這種聲音是在一群手持長刀的蒙面人悄無聲息出現(xiàn)以后發(fā)生的。這些蒙面人個個武功高強,招式兇狠!也像天上飛的那位一樣,全然不顧一切,無需顧著生,無需顧著死,需要的是制造混亂,制造恐懼,制造死亡!
氣勢洶洶,勢不可擋,難道只有束手待斃!難道這就是命運!
一聲簘聲響起!這聲簘聲高亢、渾厚、悲觀,它飛上了九宵云外,它進(jìn)入了心間,它讓人陶醉,它讓人幡然清醒!
不再猶豫、不再恐懼,哪里有殺戮哪里就有反抗,哪里需要付出哪里就能找尋到生命的意義!
玄真道長、善莫師太、胡英俊、古尚流…,太多太多的英雄好漢很快進(jìn)入了他們的廢人武功的模式,拳腳刀劍,勢大力沉,所向披靡,濃煙滾滾,響聲震震。
生有何歡,死有何懼,靜靜地聽聽心靈的呼喚吧!就算一切終將失去,就算一切終歸成回憶,那又如何!
聽!吶喊,從心里發(fā)出的吶喊,是一曲悲歌,更是一曲生命的贊歌!